無限的可能

第二章



「徵研究助理……欣荃，就這個！他上面說只要大學畢業就可以了，妳快去應徵！」

早晨，鄭欣荃還穿著睡衣，坐在餐桌邊百無聊賴的看著晨間新聞，今天的頭條是一個女明星離婚的消息，還做了一連串的延伸報導，她咬著冷掉的土司，聽見母親從客廳揚著報紙喊。

「先打電話！我先幫妳預約啊！現在就去換衣服！快點！」

母親不由分說的拿起話筒，一邊指揮著女兒，欣荃只得放下才吃兩口的早餐，慢吞吞往房間走去。

上次那間金融大樓的面試果然沒有回音，都已經等了一個月左右，幾個年齡相仿的親戚都已經有了穩定工作，還在家待業的欣荃成為親戚間的話題，也讓母親越來越焦慮，甚至到了每天替她翻求職廣告、逼她投履歷，只差沒有代替她去面試的地步。

「妳喔！自己都不積極，怎麼跟人家競爭呢！學校唸的也沒有人家好，還不努力！真是……快去換衣服！十分鐘後就出門！聽到沒有！」
母親在後面又唸了幾句，欣荃連忙躲進房間，靠在門上嘆氣。

又要面試了。

又要失敗了。

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呢？她並不是個善於表現自己的人，每次面試，都要自我介紹、說自己的優點、對工作的期待之類的……但她就是沒辦法說，她根本不知道，自己想做什麼工作、對什麼行業有興趣、對未來有什麼規畫，她就是不知道。她只是照著母親的要求，在那個時間到那個地點而已。

然而這些問題就像夢魘一樣，每一次面試都要出現，尤其是在團體面試的時候，她簡直想要咬掉自己的舌頭算了，為什麼其他的面試者就那麼明白呢？為什麼大家都可以自然的說出自己有多少優點呢？為什麼她不懂表達，就連一點機會都沒有呢？

……想那麼多也沒用。
反正她已經很習慣失敗了，振作點吧。

用力拍拍雙頰，深呼吸兩下，她拉開衣櫃，開始挑選套裝。

＋　＋　＋


雷警官從一場深沉的睡眠中醒來。睜開眼睛時，還有些恍惚，感覺四周很陌生。
正迷糊間，妻子的聲音傳來，伴隨著煎蛋和培根的香氣：

「老公～快起床！該上班了！」

上班？今天是幾號了？
上一次的記憶是斷在……對了，他和下屬痛快的喝了一場，因為上頭終於下令，讓緊集特別小組可以輪流放兩天假，意外的假期讓他們得到了短暫的救贖，縱使連續殺人案還沒有突破，但咖啡終於可以換成啤酒，一夥人抱著絕對要醉死兩天的心情卯起來喝，雷警官記得，他勉強維持清醒的走到家門口，一按門鈴似乎就倒地不起了。

所以他是整整睡了兩天囉？怪不得筋骨痠軟……
雷警官站起身來，一邊伸懶腰一邊打呵欠，走出臥室，妻子正在廚房忙碌，他的一對兒女則開心的跑過來讓他一手抱起一個：「把拔早安！」

「把拔一直睡覺！」

「把拔懶惰蟲！」

稚嫩的童音令緊繃多日的神經略為放鬆，雷警官親親兩個小孩，看看時鐘，才早上七點，他心情大好，打算暫時遺忘膠著中的案情，好好享用一頓愉快的早餐。

他的手機突然鈴聲大作。

電話那頭是他最信任的下屬，聽來倉皇失措。

「老大！第四具屍體！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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欣荃不是很明白，為什麼她要應徵的地方，外面有警車？

那是一棟外表很普通的公寓，但坐落於這座城市的精華地段，屋齡看來也不久，無論買或租，想必都不便宜；儘管報上已表明是個人工作室，欣荃仍有些意外，工作地點竟是如此像住家的地方。而這棟公寓的樓下現在停了一台警車，車上有一名員警，滿臉不耐煩。

應該不是追逃犯的吧。
無論如何，不要妨礙她今天的面試才好。

忐忑不安的按了門鈴，鐵製大門應聲開啟。
欣荃遵照地址爬樓梯到二樓，看見一扇已經開著的白色鐵門（設計得很別致），便直覺的走上前，一個男人的聲音傳入她耳中，有些沮喪的：

「你也看見了，我們已經沒有別的辦法！」

「這個自然，我早說過，你們應該更早來找我。」
應答的是一個冷淡的男聲，那語調緩慢悠閒，欣荃彷彿可以想像，此人正漫不經心的啜飲著咖啡，冷眼旁觀面前的一切。

「你什麼時候有時間？」

「也許晚一點吧……我得帶著我的新助理。進來吧。」

欣荃驚跳了一下，雖說她不是刻意偷聽，但還是被發現了……果然應該先按門鈴才不失禮數？反正也來不及了啦……

踏進玄關，一個寬敞的空間映入眼簾，有很多東西散落各處，到處都是高大的書櫃，放了滿滿的原文書籍，房間中心有兩個男人，一坐一站，站著的人很壯，約莫四十多歲，穿著西裝，臉上有緊張的神情；坐著的男人皮膚白皙，顯出與同伴截然不同的悠哉，此時他的雙眼微微瞇起，觀察著她。

「您好。我來應徵助理……」

「那邊坐吧。」
修長的手指了指房邊另一邊的沙發，坐著的男人站起身，他瘦得多，加上皮膚白，看起來身型頎長，和一邊的壯漢形成強烈對比。
「雷警官，你先請回吧，今天下午我就去。麻煩你把現場留給我……妳不抽菸吧？會煮菜嗎？我不吃茄子。黃瓜也不吃。洋蔥……如果妳切很碎煮咖哩我勉強吃。我思考的時候喜歡安靜，如果有咖啡更好，妳泡咖啡可以吧？」

一連串速度很快、思考跳躍的話讓雷警官和欣荃同時呆住，欣荃意會到後面半段全都是對她說的，連忙道：「呃、那個，我是來應徵助理的……沒錯吧？」那些問題一點也不像面試啊……

「當然，當然，妳穿得那樣子。二流大學畢業，花了三個月時間投了上百份履歷，有個控制狂母親每天叨唸，但還是找不到工作，迷惘的大學生。妳當然是來應徵我的助理。」男人頭向後微仰，像仔細鑑賞一幅油畫似的端詳著她。

欣荃愣著，男人不知為何給她一種似曾相識感，突然一個念頭閃過：

這個人她見過！對了！是那個在公車站牌邊笑她的男人！
世界還真小！

「妳錄取了。我叫柳睿時。現在就開始上班，泡杯咖啡來。」

to be continued...